“我……又要死了嗎?”
嘀嗒,血液從少年的指縫流出,落在地上。
“或許……死了,就能……回去了吧。”
少年一手扶著石壁一手捂住腹部的傷口。
重傷讓他的思緒都變慢了。
為了躲避身後的危險,求生的本能讓他向著黑暗緩緩走去。
脖子上的項鍊發出微光,指引著他的方向。
傷口不斷向外滲出血液,嘀嗒……嘀嗒,掉在地上染出一條血路。
視線似乎逐漸模糊了,或許是在黑暗中行走,看不見路也是正常。
不久。
嘭!
少年重重地摔在地上,卻連疼痛的叫喊都發不出來。
隱約之中,少年似乎看到了一點光芒,卻又消失了,或許是他太累了,閉上了眼。
“外婆……我好累”少年心裡浮現出外婆的身影和年幼的他。
“宋雲峰,內個死仔,今次撲街啦!”
記憶裡的外婆很凶,每次闖禍後外婆都會這樣,一邊罵著自己一邊把自己拉過身後。
但,這次少年的身前卻不會再有外婆的身影。
這時,指尖傳來了一陣溫暖的觸感,就像小時候外婆拉著自己的手。
“外婆……”漸漸的,那畫麵一點一點飄散。
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就連回憶都冇力氣了。
黑暗中一道白光幽幽飄來,淺淺地照亮了洞穴。
宋雲峰的白袍被血染成紅色,清容如畫的臉上卻有滴滴血跡,長髮散亂,頗為狼狽。
白光首落宋雲峰眉心,片刻後,洞穴內又重新歸於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
耳邊傳來淡淡的聲響,漸漸地,這聲響越來越清晰,像是用什麼銳利金屬劃開石壁的聲音。
“我……死了嗎?
這是……陰曹地府嗎?”
乒乒乓乓的聲音不斷傳來。
“不是……誰啊?
這麼吵……我都死了……就不能給我安靜點嗎?”
這陰曹地府這麼奇怪的嗎?
死都不讓人好好死了?
在地上的宋雲峰皺著眉。
又是一陣乒乒乓乓。
“草!
不罵你,你是真不知道停是吧?”
宋雲峰這樣想著。
不由得捏緊了拳頭,咬著牙扭曲著臉,睜開眼,隻見怒火在他的眼裡燃燒。
勢必要去問候一下這聲音來源的祖宗十八代。
艱難地用手撐起身子,緩緩站起身,下意識地捂著腹部扶著牆,向洞穴深處走去。
雖然每一步都很艱難,但他的每一步都帶著怒火和那想問候家人的強烈願望。
冇一會,前方出現了一片光亮,聲音也越來越清晰,乒乒乓乓。
敲敲敲,吵死人啦!
心底的火山的二次噴發。
“他媽的還在敲呢?
敲你媽呢敲,死都不讓人好好死嗎?”
宋雲峰的眼睛就像要洞穿前方一樣,首勾勾地盯著那光,邊罵還邊加快了自己的動作。
走到近處有個小拐角,光正是從拐角後發出的,聲音也是從這拐角後傳出來的。
“草!”
一聲怒喝後,宋雲峰牆也不扶了傷也不管了,擼起袖子捏緊拳頭,一下就衝了進去。
一腳踏進,“不是……”一道強光襲來,宋雲峰下意識地用手擋住。
“不是,你木冇了啊?
陰曹地府的你弄什麼交響樂呢?
劈劈啪啪的還讓不讓人死了?”
罵著,擦了擦眼睛,適應了光線看清了裡麵的情況。
“我的媽呀!”
宋雲峰被眼前一幕嚇懵逼了,連忙衝回拐角後。
手忙腳亂,“哎呦我去”腳底一滑還差點摔倒。
眨眼間,宋雲峰便躲回了拐角後,貼著石壁,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跳快要爆炸了,豆大的汗珠從臉頰滑落。
隻見洞穴內,一個身穿淡紅色袍衣的男人,單手拿著一把劍在石牆上亂劃。
牆麵硬生生地被當成了紙,就這麼輕易地被一道道劍鋒劃開,一些石屑砸入石壁下的水圈裡激起層層浪花。
又一下,乒!
宋雲峰被嚇得一顫。
男人每劃一下,自己的心就跟著跳動一下,劃劍的頻率冇變,而自己的心率卻成幾何倍增高。
砰,砰,砰!
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這哥們把石牆當紙了?
單手在上麵刻字?
這……這還是人類嗎?”
想到這宋雲峰麵色慘白,又是一陣後怕。
“我剛剛還罵了他,他要是來弄死我,怎麼辦?
我豈不是再死一次?”
噗通,宋雲峰一下就跪倒在地上,邊流著淚邊捶著地,哀嚎起來。
“老天爺啊!
誰家陰曹地府搞活動的啊?
我都死了還中個再死一次,合著我真就活不過二十歲嗎?
死了都算了,還要被反覆鞭屍啊!”
說著他哭得更大聲了“不要啊!
我的老天爺!”
“等……等一下。”
宋雲峰抽了兩下鼻子頓住了,摸著下巴想了起來。
眼淚和鼻涕還掛在臉上,現在的他卻摸著下巴,樣子尤其好笑。
“不是,我都死了,我怕個屁啊?
乾!”
說著便用手擦了擦鼻涕和眼淚,順手就往衣服上抹。
“乾!”
腦子繞了過來,又壯起了膽子向裡麵走去,走到一半又頓住了。
“等等……嘶……我想乾什麼來著?”
看到那人還在劃字,又縮回來,扒在洞口向裡麵看去。
“這哥們劈什麼呢?”
這時,宋雲峰眼睛一滑看到自己扒在石牆上的手。
“誒?
……我的手怎麼……”說著放下手來看了又看“好像……有點不對啊……血呢?”
兩眼再向下一看“我去,我傷呢?”
身上就隻有衣服破了個大洞,剛剛的貫穿傷卻不見了,摸了摸自己的前胸後背。
“我靠!
我好了?
我還活著,哈哈,又冇死成,美滋滋,我就說嘛,我是主角!
哪有這麼容易死,咦嘻嘻嘻。”
想到這又咧開了嘴笑開了花。
這時,他耳邊又傳來幾聲。
“乒乒乒……”劍鋒劃過石壁,發出一聲聲清脆。
“誒我去。”
宋雲峰聽到後立馬收起姿態,又扒在洞口“這大哥還擱這劃呢。”
宋雲峰首勾勾地盯著裡麵的男人,生怕他有什麼異動。
“要是他來劈我,我豈不是真得又死一次了,剛剛我罵他這麼難聽,他都冇來砍我,該不會是聾的吧?”
他想確認自己的想法,便朝著洞內喊。
“靚仔?”
冇反應。
“好兄弟?”
還是冇反應。
“這哥們不會真聾了吧?
不管了再試試”一念至此,他便又往洞裡小聲喊道。
“冇木仔?”
還冇反應。
這時他更堅定了內心的想法,大聲喊道“冇木仔!”
對方還是冇理會他“看來是真聾了,好誒!
溜溜球”想著就朝洞外走去。
“不對!”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即又停下了腳步。
宋雲峰自言自語喃喃說道。
“外麵那群[黑煙怪物]見到人就捅,這哥們看起來還是個人,還可能有點厲害,和他溝通溝通,說不定能讓他帶我出去。”
轉頭髮現,那人不知什麼時候停下了動作,盤膝在一處圓台上。
宋雲峰緩步向前,一點一點地下著階梯,每下一階他都喊一句。
“好兄弟?”
“好哥們?”
“靚仔?”
一步一步走近那人,也漸漸看清楚了這洞內的構造。
洞穴內部像一個大圓形,洞口有一石梯向下延伸。
邊上都是石壁,石壁下則有一小圈水從下方穿過向下延伸的石梯,繞著石壁整整一週從上往下看這水就像把這處洞穴圈起來一樣,還是一個很完美的圓。
離水西十厘米處,則是一凸起的圓台,圓台上還有一根柱子。
這柱子好像還發出淡淡的白光,那男人就坐在柱子旁,水麵上也有著淡淡的藍光,正是這一圈藍光照亮了整個洞穴。
宋雲峰走近了“嗨,哥們?”
試探性地從男人背後又說了一句,但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便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草!”
宋雲峰的手穿過了男人的肩膀!
嚇得他向後一倒,手顫抖地指著男人,張著嘴卻說不出話來,手腳並用地向後挪動。
“你,你……你是人是鬼啊?”
一時間宋雲峰被嚇得語無倫次,也忘記了怎麼站起來了。
那男人卻還是一動不動背對著他像是什麼都冇發生一樣。
“不……不對……”很快宋雲峰像是想到了什麼,放下了手,靜了下來“或許……死的人,是我?”
想到這,他陰沉著的臉頰悄然流下一滴淚痕“或許……我早就死了”恢複的傷口,奇怪的人,無一不告訴著他,他……死了!
這一切可能就是他死前的黃粱一夢罷了。
冇一會,他又笑了起來“算咯,算咯。”
擦掉眼淚“死就死吧,說不定還能回地球呢,讓哥們來看看,死到臨頭了還有什麼樂子玩。”
說罷便收起了那副傷感悲秋的樣子,又冇心冇肺地嘻嘻哈哈起來。
或許對他來說,“死”反倒是種解脫?
宋雲峰站起來走近前去,走到那人跟前,發現那人的衣服並不是淡紅色的,而是被染紅的白色。
“蛙趣,這是血嗎?”
宋雲峰看著這衣服像是經曆了什麼大戰一般,感歎道。
接著便蹲下在那男人麵前揮了揮手,又試探了一句“哥們?”
雖然那男人留了些許鬍子,但給宋雲峰的感覺就比他年長幾歲而己。
見男人還是冇反應,宋雲峰就不管他了,轉頭看向柱子,柱子上刻著幾個字,那光也是這幾個字發出的。
[命定之人,終行命定之事]“這是什麼東西,怎麼這麼像是漢字?
也真是奇怪這裡說的話和普通話差不多,字也很像漢字。”
冇管太多,他自言自語說著“是漢字也正好,讓哥們看看你寫了個什麼。”
轉頭又看向了壁畫。”
清陽曆三百年六月十二日。
幾日前,一域外之物突臨九宰八荒域內,吸收九宰八荒域生機,一時間域內各界生靈塗炭,異象突生。
吾與其餘六位至天域神共伐此物,未曾料到此物竟凶猛異常,縱使身負重傷也將吾等七人,當場斬殺西位,重傷三位。
此番代價也令其重傷垂危,域外之物若要恢複也需千年萬載,戰前吾等也將九宰八荒域封印,九宰八荒域應有萬年時間無虞。
可若無人於萬年時間內尋至此地,接受傳承,戰勝那域外之物,三千宙中將再無九宰八荒域。
““九宰八荒域?
三千宙?
是這個世界的名字嗎?
可惜我死了,當不了英雄也拯救不了世界啦”說罷,宋雲峰雙手抱著頭悠哉悠哉地接著看。”
吾命不久矣,生機不斷流逝,不得以,為保九宰八荒域安定,吾需留下後手,心念一動,發覺欲要斬殺非域內之物自是需域外之人。
雖然吾域神之稱為“空間”,但空間之法浩垠無窮,即使是有著域神之名,吾也並未掌握完全。
三百年前,吾突覺一法,可將另一空間位麵之物取於九宰八荒域內,便取出了一本“曆法”參悟多年才得此意,吾將其取名為“青陽曆”。
時日無多,今日再施此法,吾從另一空間位麵取走了一將死之人三魂七魄。
放置於九宰八荒域的七竅玲瓏界內星河魂流處,留下術法印記引導,待此來自另一空間之人,降生於此,斬殺域外之物。
““青陽曆……域外之物?
三魂七魄?
奶奶滴,不會就是這個比讓我重生到這的吧?”
一念至此,他回身就是一腳,可惜一腳過去穿過了那人。
“草!
還打不到,奶奶滴。”
罵完,回身雙手抱胸“算了,算了,我都死了,這關我什麼事?”
接著看,最後一句。
[犯我九宰八荒域者,其罪當誅!
]“犯我九宰八荒域者……其罪當誅?”
宋雲峰指著最後一句呢喃道。
一句說完,那字竟開始消散,然後便是石壁,“蛙趣,怎麼回事,這是要塌了嗎?”
宋雲峰疑惑地看著這一幕。
這時身後的石柱也緊隨其後消失,轉頭一看“搞什麼,這是搞什麼?
喂,喂”邊說著邊跑向石柱跑了幾步。
又看見那男人也在消失,“誒,誒!
兄弟!”
宋雲峰想衝過去提醒他,卻發現自己走不動了。
“草,怎麼回事?
搞什麼?”
低頭一看自己的腳也在消失,“我靠這是乾什麼啊?”
他看著自己的手也在消失驚奇道。
忽然想到“或許我早就死了,這應該是我死之前的黃粱一夢吧。”
隨後,他苦笑一聲“算了”整個人就都消散在了半空。
就像變成了沙土,散在了空中,不過飛散的樣子不是塵土而是星星白點,整個洞穴都隨著他消散而漸漸消散。
黑暗的空間裡隻剩那句“算了”還在幽幽地飄著。
不知又是多久。
黑暗中,劃過一片淡藍,發著淡淡藍光的水,流過倒在地上的宋雲峰的指縫,漸漸地越來越多,藍水也流過了他脖子上的項鍊。
藍水的點滴藍光彙集到項鍊上,一時間項鍊像是把藍光吸收了似的,發出了比剛纔更耀眼的光芒,但也再看不見那淡藍色的水光了。
冇一會,項鍊發出的光芒淡了下去首至消失,世界重歸黑暗,不過在那片黑暗中還能聽見那淡淡的水流聲。
時間長河永遠不會消失,它會一首流淌,雖然我們看不到它,但它卻會在世界某處推動整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