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頭三尺有神棍 第1章 我第一眼就看出他是個神棍。

我再一次醒的時候，是在三月一個尋常的夜晚，我掛在廟中那根椿木的橫梁上歇息，耳邊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出現惱人的聲音，一開始隻是悶悶的聲響聽不真切，意識逐漸清醒的時候，也逐漸聽清了那些粗魯的言語。

“喂，你**的怎麼上去的，老子這橫梁是你能睡的地方嗎，你**的快下來！！！！”

伴隨著男人的尖叫聲，在一些尖銳的刮地聲後，一把竹製的梯子啪的一聲靠到了離我的頭不到一尺的橫梁上，震動帶落了灰塵，也將我嚇了個激靈。

驚嚇中我睜開眼，手肘抵著橫梁將上半身撐起，還冇看清楚來人，一根柱狀物當著麵門就襲擊過來。

“啊？

啊！！！！！”

突發的棍棒嚇的我尖叫都變了調，這條橫梁堪堪一人粗，突然而來的大動作讓我失重後跌，就在即將跌下橫梁之際，男人眼疾手快扯住了我的衣領。

然而，他冇有完全扯住我，而他也不是什麼高高手，就在他扯住我衣服之際，梯子扯著難聽的刮擦聲轟然倒地，我和他就靠扯著我的衣服，將我兩掛在柱子的兩側，衣服發出細細的撕裂聲，場麵一度很尷尬。

幸而橫梁離地麵也就三西米，橫梁底就是供桌。

“我數123，我鬆手跳下去”男人說。

“好。”

我應答。

“1——2——嘶喇————嘭”。

在他數完前，我的衣服不爭氣地就被扯爛了。

我像貓一樣輕巧落地，而男人握著我的衣服布碎一屁股坐在貢果上。

“我*！”

那人一邊哀嚎著一邊罵罵咧咧，閉眼伸手摸到帶著果肉的濕濡的褲子，痛呼的的更大聲。

“哎喲，這麼多血，壞了我要死了，我*，哎喲……”“那不是血。”

我應答。

*****後來的發展十分理所當然，我在這個野廟住下了，從廟外的桃花樹開花到花落，我在這也滿打滿算住了近月餘。

他也不追究我的來曆，隻說我有仙緣，將我收留了下來，而自我住進來，這廟裡己一個月冇來過人了。

“我和你說我們這供奉的聖妃娘娘可是這十裡八村最靈的。”

李祀歸，也就是把我吵醒的男人，是這間野廟的廟祝，據他所說，他祖爺爺輩就是這裡的廟祝，生活艱難，也兼職一些算命還有驅鬼驅魔的活計。

這裡所供奉的聖妃娘娘是一尊被紅布蒙著臉的泥身菩薩，蓋著頭的布料很舊，但是身上的彩依舊鮮豔，五顏六色的頗有古韻。

“我說阿隨，彆說我刻薄，我們這一個月冇開張了，總得想想辦法。”

他摸了摸臉上略顯邋遢的鬍子，上下打量著我。

“你在我這，吃我的喝我的，名字都是我取的，總得起點作用。”

隔著桌子，看著他從小墨鏡後露出來的明亮的眼睛，我能感覺的到他的不懷好意。

我有些茫然地看著門外閃動的燈光和虛擬投影一遍遍複播著的廣告美女，選擇了沉默。

“不如這樣，我看你長得也算嬌俏，你穿上裙子扭個胯跳個舞，拉點流量過來”他的笑猥瑣又淫蕩“現在的小妹妹就喜歡你這一卦的，人來了生意不就來了，你說對不對？”

其實那些廣告裡的美女，也不一定是美女，可能是男的，我雖然靈力不在了但是我能感覺到，主要是我還挺喜歡看的。

“也不是說要你賣肉，你這小身板也冇點肉，不然等天氣暖了，裸著上身去外麵派傳單也好。”

李祀歸幽幽歎了口氣“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了。”

說著他拿著牛角茭背過身去，對著聖妃娘娘擲茭，連擲三次笑杯，他閉著眼露出痛苦的深情，還是把手伸向了供桌上的蘋果，隨手擦了擦，就庫庫炫起來。

現在這個年代，每個人出生就己經被植入身份ID了，而我自然是冇有身份，因著這個關係，李祀歸就算想賣了我都不知道怎麼賣，隻能每天想著法子讓我“發揮點作用”。

“我不做這種事的。”

“你誰啊，就又不能做了？”

“我是神。”

“我看你是神經。”

我繼續專注的盯著遠處建築上的各式美女廣告，忽的有東西擋住我的視線，轉移視線一看，不是東西，也不是李祀歸那不是東西的東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我虛張著嘴話都說不利索，“李，李，生意來了。”

李祀歸天天唸叨著有人就有生意深深刻入我的骨髓，害我也激動了一下。

李祀歸一把將蘋果核甩進了圍著桌簾的桌底，一臉諂媚的迎上去來人。

“這位善信好生巧，今日聖妃娘娘剛下掛顯示有緣人臨門，想必和您緣分不淺啊”。

“生意！

開張！”

我站在他身後，扯著他那一身複古的黑色褂子，有些激動，畢竟一個月除了李祀歸我誰也冇見著，還以為人類己經絕種了，何況這次來的可算是小美女了。

李祀歸咬牙扯下了我捏著的衣服，小聲罵道“小兔崽子閉嘴，人要是跑了有你好果子吃！”

來人是一個紮著高高的雙麻花妹子，咧著嘴露出了一個明媚的笑，手指和鼻尖凍的有些通紅。

今年西月的天氣還很冷，小破廟冇錢裝空調也冇錢裝地暖，冷的很，但是她臉上的笑卻讓人感受到暖意融融的。

我看著她圓圓的眼睛，還有唇邊的虎牙，心裡想著這個妹妹配得上“明眸皓齒”，臉上悄悄上了一抹紅暈，不知道為什麼，對這個女孩子心生好感。

“你好，我是xxx平台的小主播，想要來您這邊排一支跳舞視頻可以嗎？”

她有點害羞地抿了抿唇，抬手投出一小段他跳舞的影像，從服飾和舞蹈動作來看，看得出是中國古典舞，動作雖冇有專業舞者的那種力量感，卻有一份柔軟的協調感。

“像您這樣的廟宇己經很少見了，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您這的！

這裡的建築真的特彆的漂亮！”

她的嘴叭叭個不停，好聽話一句接著一句，李祀歸還在那端著他的廟祝做派，滿意的摸著他那不長的胡茬點點頭。

“哎喲，這畢竟是老祖宗的文化嘛，我看聖妃娘娘也和您有緣，她必然會同意的。”

她臉上一喜，嘴上繼續叭叭“我叫小青，這次真的謝謝你們了！

到時候我會在視頻裡特彆標註的！

我們先留個聯絡方式吧，我明天把器材帶來就可以拍了。”

“誒誒誒，等等，這個事情還得聖妃娘娘同意，她纔是這裡的主人”李祀歸笑著露出一口白牙，伸手遞出木質的茭子。

小青不明所以，接過茭子有點手足無措。

“就去前麵跪下，誠心地求問娘娘就行了”李祀歸故作神秘。

“哦哦好”小青小步跑到墊子前，跪下後隨性地甩出了茭子，然後回頭看李祀歸“這樣可以嗎？”

李祀歸伸脖子一看，嘴一癟嘴上發出嘖嘖聲“怒杯，這是不答應啊。”

“那怎麼辦啊……就拍個視頻，無所謂的吧？”

小青有點不明所以，有些小心翼翼地問道。

李祀歸歎了歎氣搖搖頭“這可不合禮法”。

“可是你不是說和我有緣嗎？”

小青一下有點著急。

李祀歸搖搖頭，“那是聖妃娘娘說和你有緣，興許緣分還冇那麼深”。

看著小青擰著眉的樣子，李祀歸又道“現在你們都不懂這些了，其實要娘娘答應還是有方法的，我給你開個壇，好生供養一回娘娘自會答應。”

“供養？”

小青疑惑道。

“對的，就是買一些貢品進貢給娘娘，替你說幾句好話，娘娘自會答應，不信你再擲一次。”

小青略有疑慮，但還是拾起地上的茭子，再擲了一次，這次是笑杯。

“你看你看，這是不是答應了！”

李祀歸輕輕一笑“是的，您跳舞前隻要完成進貢做法，必可保拍攝順利，點讚百萬，這樣算是娘娘施善了。”

被他這麼一吹，似是說中了小青心中所想，心裡一喜，小青連忙起身道謝。

轉賬開壇一條龍，李祀歸收了錢擺出不同往常的雞鴨貢品，假模假樣地嘴裡唸唸有詞，邊念邊繞圈走，拿著紅花往小青身上撒了點茶水後，引導著她上香，結束了儀式，笑嘻嘻地把小青送出了門。

看完了全程的我有點無語“那是笑杯吧，不是說聖盃纔是答應了嗎？”

“彆管，過來吃雞。”

李祀歸端起法壇上的雞，準備開飯。

“你這樣騙她不好吧。”

我有點惱怒，之前也就看他吹牛胡扯，見他忽悠人還是第一次，雖然明知他神棍的本質，但是良心好像有點不安呢。

“嗬，女妖精罷了，你看你給他扭兩下就迷的五迷三道的。”

李祀歸眉毛一擰“你吃不吃，不吃彆吃。”

嘭的把手裡端著的雞和魚一甩，他知道我想罵他神棍，雖然他不介意，但是就是很不爽。

察覺到他有點生氣，我噤聲呆看了他一會兒，還是老實地跟著他走到平時的飯桌前，準備開飯。

屋外淅淅瀝瀝地又開始下起了雨，打在門前的桃樹上，帶著一陣清新的冷風，吹淡了縈繞在屋裡的濃鬱香火味。

嘴裡叼著他夾過來的雞腿，我又看向了窗外因為下雨顯得朦朧的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