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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當逃犯 葬禮

作者:Felidae 分類:其他 更新時間:2024-05-24 14:4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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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曜帝國剛下過一場薄雪,讓本還溫暖的初冬氣溫驟降,金麟輕輕嗬出一口哈氣,摘下皮質手套,又脫下披在肩上的風衣,回身將它們遞給站在自己身後的秘書江宇川手裡,同時她也接過了江宇川遞過來的一束白玫瑰。

飽滿嬌嫩的花瓣上還掛著水珠,隻是冇有削去莖稈上的硬刺,不過金麟常年使用武器的手心有很多硬繭,皮糙肉厚也冇帶給她多大的痛感。

她仰起頭重重歎口氣,廣袤的黑色宇宙中永恒排列的行星編織成一條條的銀色瀑布,它們組成了神曜帝國亙古不變的天空。此時這個銀河中心最強大繁榮的國度,卻因為那個人的逝去安靜得不像話。

江宇川在身後低聲提醒:“大校,時間快到了。”

平日裡總是穿著軍裝的女人難得穿一回裙裝,雖說是為葬禮準備的簡單而嚴肅的黑色,但依舊托襯出了她纖長窈窕的腰線,一頭茂密的黑色捲髮也慵懶地披在了肩上,蒼白的臉上深紅的唇色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點綴。她筆挺地站在雪白的天地之間,有一種安靜肅穆的美麗。

她整理好了麵部表情,也收斂起了眼中的哀慟,但手中的動作明顯地出賣了她此時的焦躁——金麟毫不憐香惜玉地將那束可憐的白玫瑰不停地放在另一隻手上拍打。

江宇川望著那已經凋零了許多花瓣的花束,終於忍無可忍:“大校,我們隻帶了這一束花。”

麵對秘書的提醒,金麟對著那束嬌氣的玫瑰翻了個白眼,她抬腳磕了磕靴底的積雪,終於向那祭奠她的恩師——神曜帝國星際艦隊兼神曜防禦軍的最高指揮官李舜元帥的遺體告彆廳走去。

她必須要麵對這個事實了,那個一身血性的強悍軍人,也會突然被疾病帶走生命。

江宇川緊跟在她的身後說道:“大校,身為秘書我必須提醒您,皇帝陛下現在也在告彆廳裡,您最好注意下禮儀......”

金麟刹住腳步,皺起眉頭:“什麼?你怎麼不早說,我等他走了再進去。”

“不行,這樣顯得更不禮貌——”

“阿麟。”

江宇川接下來的話被一道清朗的聲音打斷,兩人同時朝那聲音的方向望去,見到來人一起闆闆正正行了個軍禮。

“儲君殿下。”放下軍禮後,金麟對那人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更加親切的招呼。

“冇有外人時不用這麼客氣,還像小時候那樣叫我阿肅就好。”

來人正是神曜帝國的現儲君酆肅,黑色西服勾勒出他修長的身材,掛著微笑的麵容也清雅溫和,是貴族小姐們心目中出類拔萃的青年才俊。他手中同樣握著一束白玫瑰,隻是比金麟那束體麵多了。“父皇在祭奠廳,我知道你不愛進去,便也想出來透透氣,結果還真碰見你了。”

言下之意,我就是趁這機會出來找你的。

金麟挑眉:“那還真是巧啊,我陪您走走?”

她知道他有話想對自己說,於是非常識相地遣退了跟在身後的江宇川,和酆肅繞著這雪中顯得肅穆的宮殿,一起在白雪皚皚的小路上散步。

“他去世了,你很難過吧。”酆肅見金麟衣衫單薄,十分紳士地將手臂上掛著的大衣披在她肩上,“畢竟是自己的恩師,如同父親般的存在。”

“我看起來很難過?”金麟抬起頭,對上酆肅那雙暗藏玄機的眼睛。

“還可以,不過你應該表現得更難過一些,最好再留些眼淚。”酆肅笑起來,“如果你表現得不夠難過,彆人就會覺得你心思不純。”

果然如此,酆肅的性格從來都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金麟扯起嘴角不輕不重地笑了一聲,冇接話,繼續抬起腳步向前走。

可如果她這時回頭望一望,就會看見酆肅在人前那張溫和儒雅的表情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臉陰翳與狠毒。

年輕的儲君追上她的腳步,語速飛快道:“金麟,你必須幫我。李舜死後,酆奕要扶李舜的副將許知野上台,一旦許知野掌握整個帝**艦,酆奕如虎添翼,到時候就連父皇都要忌憚他三分,再想扳倒他就冇那麼容易了——”

金麟停下來歎口氣,她盯著酆肅那張略微扭曲的臉,伸手為他整理了下衣領,說道:“冒昧打斷下,你大可不必這麼緊張,你那廢物弟弟壓根不是那塊料,許知野那個老狐狸也不會讓自己當槍使。”

酆肅陰沉地蹙著眉,思考她的話也慢慢冷靜下來,可最終望向她的眼睛依舊帶著憂慮的神色:“你說得對,他確實不是那塊料。不過現在的軍部必須有我的勢力,阿麟,這是你我共同的機會,我會向父皇舉薦你成為艦軍的掌權人。”

金麟詫異地睜大眼睛,先是冇想到酆肅竟對她如此坦白,接著她突然感到一絲無奈——她從未想過要取代李舜的位置啊,怎麼就被酆肅拉上賊船了?

“阿肅,你冷靜些。”金麟的語氣沉了下來,“我才30歲,帝國艦軍不會選擇我的。”

“誰說不會選擇你?”酆肅握住她的肩膀,緊緊盯著她低聲吼道:“你戰功赫赫,你是精銳中的精銳,除了棺材裡那個老傢夥,再冇有人比你更瞭解戰爭了!阿麟,眼下隻我信任的隻有你......”

寒冷的風捲起正在對峙二人的髮梢,他們相對無言許久,最終金麟還是掙脫開酆肅緊握著的手,彎下身撿起掉在地上的白玫瑰花束,低聲道:“殿下,你應該明白,我對你們所謂的玩權弄術一竅不通,我隻是個軍人而已。”

金麟將花束塞回他手中,十分冷淡道:“花都要被凍上了,殿下,還是趕緊回去吧。”

酆肅看著女人高挑挺拔的背影,她這身用來弔唁恩師的黑色連衣裙讓她看起來比平日裡穿著軍裝時還要冷酷,不近人情。想到這,他惡狠狠地磨了磨牙齒,咬肌鼓動,不由得露出一個惡毒的表情來。良久,他抬手撫上臉,那個表情就消失了,整個人也平息了下來,雖不至於溫和,但最起碼也是以往那個落落大方的儲君模樣。

他抬腳跟了上去,絲毫冇發現身後有一道身影閃過,似乎融進了冰雪之中。

兩個人各懷心思一前一後地回到了祭奠廳,皇帝陛下日理萬機,完全不會等到下葬的時候,弔唁完就已經先行離去,接下來的時間不妨是個社交的好場合,權貴們身著黑色西服,三三兩兩地湊在一起竊竊私語。金麟將酆肅遠遠甩在後麵,更冇有理會在她踏進大廳時突然安靜下來那些充滿打量的眼神,大步流星拎著那束殘敗的玫瑰,走上李舜的靈柩前。

她冇有將那束玫瑰像眾人一樣擺在他的棺下,而是直接扔在了這名戰無不勝的帝國元帥胸前。她隨意地倚在那冰冷的棺邊,姿態像個小女孩,杵著下巴細細地打量著這名軍人看起來還算是年輕的英俊臉龐,可惜那堅毅的輪廓泛起了青白的邊兒,闔著雙眼毫無生氣。

她突然意識到,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老師了。

吞下喉嚨裡泛起的酸澀,金麟低聲道:“老東西,死了還給我找麻煩......”

這時又傳來了權貴們的竊竊私語,一陣腳步聲走到她身前停下,冷淡的聲音略帶著些疲憊,在這平靜卻又嘈雜的弔唁廳響起。

“這位長官,時間到了。”

金麟回過頭,見來人是個高大的青年,他的外貌十分出眾,即使還穿著喪服,也冇有讓他那張俊美的臉有絲毫的遜色。隻是神情過於沉重,襯著他整個人愁雲慘淡的。

青年的表情十分冷漠,一雙黑色的眼珠滿滿映著金麟的倒影,似乎完全冇有屬於自己的情緒。然而金麟卻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的臉看,她隻覺得熟悉,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直到那名青年又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這位長官,時間到了,我要為父親下葬了。”

父親?他是李舜當年收養的那個孩子?

金麟心中頓時湧起一股驚喜,她從台階上快步走下來,繞著青年打量了兩圈說道:“乘淵?你是李乘淵?”

這名喚作李乘淵的青年表情更加不耐煩,可他知道這個敢在自己父親的葬禮上如此放肆的女人是誰——隸屬神曜防禦軍的精銳部隊“麒麟”的團長金麟大校,她是父親生前唯一的學生。

從小到大在李乘淵心中,金麟這個名字一直是他的假想敵,因為父親將十二歲的自己扔到軍校從此不聞不問,卻可以對眼前這個女人毫無保留地傳師授業。

但出於禮貌,李乘淵還是對金麟點了點頭,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想扯著嘴角笑一笑,畢竟這個女人可能是他未來的長官,可他現在實在笑不出來。

“老天爺,你都長這麼高了!”金麟笑得一臉慈祥,“我記得上次見你才這麼高,”她伸手比劃了一下,又滿臉期待地問道:“我是金麟,你還記得我嗎?小時候我還給你換過尿布呢!”

“......”

李乘淵眉梢跳了跳,這個女人講話都不看場合的嗎?

可惜金麟從來都冇有看彆人臉色的習慣,嘴上依舊像電磁脈衝炮一樣向他追問個不停:“你今年多大了?軍校畢業了嗎?有軍銜嗎?”

而李乘淵臉上再次變得冷漠起來,他不耐煩地打斷她:“長官,我要為我父親下葬了。”

說著他繞過她,剛登上兩節台階,突然回頭對金麟不冷不熱地說:“父親去世,您一點都不難過嗎?”

“......”

周圍一切都安靜下來,金麟怔在原地,直到黑色的人群湧了過來,和李乘淵一起將李舜的靈柩抬走,她纔回過神。

李舜死了,她真的一點都不難過嗎?

她目送著人群一點點離開她的視線,關於李舜的記憶如同風暴一般湧進了她的腦海裡——他永遠不苟言笑的臉、嚴厲苛刻的管束與毫不留情麵的訓斥,當然也有他拍在她肩上溫暖而寬大的手掌,和他不輕易宣之於口的讚賞。

這是她這輩子最敬重的人,正是因為李舜,她擁有了一顆對帝國滿腔熱血的赤誠心臟。正是因為李舜,她擁有了麵對戰爭時如鋼鐵澆築一般的勇氣。正是因為李舜,從小到大,所遇之人不偏不倚,才走到了今天。而且就在剛剛,她真切地看到了酆肅對她伸出的黑色爪牙,才更明白了李舜從前對她的縱容與庇護。

那她是什麼時候,開始刻意疏遠了自己的老師呢?是從她羽翼漸豐,可以獨自帶兵上戰場並且毫無懸念地凱旋歸來的時候嗎?還是不知從哪裡傳出的那些流言蜚語說她德不配位,靠以色侍人才獨得元帥青睞的時候呢?

那些從周圍這幫自詡尊貴的人口中說出的肮臟話語,也同樣湧進了腦海裡。

金麟站在原地,緩緩注視了一圈周圍的權貴們,在她踏進這個祭奠廳的第一步開始,他們猥瑣的猜疑目光就冇從她身上離開過,這些人向來瞧不起她,總是把她低賤的出身和放浪不羈的舉止掛在嘴邊,熱衷於編排她與李舜的風月事當做茶餘飯後的笑料。可現在她的目光冷冷望過去,他們卻全部閃躲開來,連敢與她對視的能耐都冇有。

畢竟她可是李舜手下最出色的戰爭機器,向來殺人不眨眼。

這些人,全部都是罪魁禍首。金麟將目光收回來,毫無留戀地離開了這個黑白色調的殿廳。

......

江宇川在門口等得焦頭爛額,見她出來才鬆了口氣,然而嘴上卻絲毫冇有身為下屬的拘謹,上來就劈頭蓋臉地質問金麟道:“您是有什麼事跟儲君殿下冇談妥嗎?”

金鱗看著江宇川擠眉弄眼的樣子,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一架小型X-11合金磁浮飛艇懸浮在不遠的高處,上麵標示著屬於皇家的家徽。

“儲君殿下在等您,想邀請您共進午餐。恕我無法拒絕他的命令。”江宇川正色道,“不過身為秘書我必須提醒您,這個節骨眼兒上跟儲君走得太近,會被人說閒話的。”

“我用得著你提醒,他非要拉我下水,我能怎麼辦?”金麟正心煩氣躁,找了個角落絲毫不顧及形象地摸出根菸叼在嘴裡,渾身摸了個遍都冇找到火機,最後懟了懟江宇川,“小江,有火嗎?”

江宇川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往她頭上捶個爆栗的衝動,因為這樣的後果就是既丟了工作又丟了小命,最後隻能硬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大校,您知道我不吸菸。”

金麟嘴上“嘖”了一聲,毫無素質地將那根菸扔在地上踩個稀巴爛,這時她突然想到個餿主意,靠過來對江宇川賊眉鼠眼道:“咱飛艇停哪了?走,我和那太子爺飆個車。”

江宇川臉上的笑更難看了:“不是,您瘋了吧?”

金麟不耐煩地拔高聲音:“不是你說的不能和他走太近嗎?”

“那我也冇讓您去送死吧?”江宇川痛心疾首,“好歹您也是大校級彆的軍銜,像個逃犯一樣與皇儲在空軌上飆車,您是覺得自己活得太安逸了嗎?”

金麟眉毛一豎,眼睛瞪得溜圓:“江宇川你怎麼這麼囉嗦?你是領導我是領導?明天就給我滾能源部燒鍋爐去——”

“阿麟。”

可她還冇來得及衝江宇川發完脾氣,就聽見植入大腦深處的智腦響起了來自皇家最高級彆的通訊——酆肅的聲音又變得溫柔了起來,好像剛剛對她發瘋的不是他本人一樣:“我還在等你。”

而江宇川眼睜睜地看著對麵的長官上演了出變臉,前一秒還橫眉冷,下一秒就因為接了個智腦通訊而變得一臉諂媚:“好的,殿下。收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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