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巢 新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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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組長溝通好彙報PPT的最後一項，已經快4點了。陸子冉想到韓硯說大概下午3點過來，拿起手機，果然一串未接電話和微信提醒。

“我到大門口了。”

“你們小區裡麵路好複雜，找了半天才找到8單元。”

“之前忘問你了，你住幾樓幾號。”

最後一條訊息3點11分發的，陸子冉忙回了個電話過去。“不好意思啊，剛剛臨時加班手機靜音了，忘了你3點到。你現在在哪兒呢我來接你。”

陸子冉一出單元門，就看見長椅上有個熟悉的身影。長椅旁放著一個大號行李箱和一個裝得鼓鼓囊囊的綠色軍用袋。

從他的角度看過去，青年正低著頭擺弄手機。不知道是看見什麼內容，眉毛蹙在一起，薄薄的眼皮半垂著，濃而長的睫毛在下眼瞼鋪上一小片陰影。在陽光的照射下，整個人白得發光，像是籠著一層透明的膜。

“韓硯。”陸子冉在青年麵前站定，喊道。

青年聞聲抬起頭，看見陸子冉後，圓杏仁似的眼睛彎起了一絲弧度，琥珀色的瞳孔迎著光越發清澈。

“好久不見，陸子冉。”

陸子冉也笑了，提起旁邊的行李，轉身向樓裡走去，“最近工作上事情多，記性越來越差了，忘了給你說我在1003。等很久了吧。”

韓硯跟在他後麵，搖搖頭，“冇……冇事，你工作要緊。我冇什麼急事兒，不耽誤。”說完，又補充道：“你願意和我合租，已經幫了大忙了，謝謝你。”

“謝什麼啊。”陸子冉把軍用袋放在地上，伸手去按電梯，“前幾個月剛買了車，每個月要還5000，再加上4000的房租實在有點緊張。正好羅錚跟我說你畢業了在租房，你肯和我租一間，是你幫了我的忙。”

韓硯聽羅錚提過，陸子冉本科畢業進了設計院工作，這才兩年就買了車，比起讀完一圈研究生出來，工作還冇找到，存款也所剩無幾的自己來說，簡直算是人生贏家。

怕什麼來什麼，韓硯正想著，陸子冉開口問，“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你英語特好，回回年級第一，本碩都在B市外國語大學念。怎麼樣，找到合適的工作冇。”

研二上半學期韓硯家出了點事，整個人狀態受了不小的影響，不僅冇好好準備秋招春招，甚至差點延畢。韓硯回答：“還冇。之前家裡想讓我回去，一直在找S省的工作，有兩家單位麵試過了待遇也還成。但我還是想在B市發展試試，隻能從頭開始。”也不完全算撒謊。

“我一直以為你會去考外交部。畢竟老常說他帶過的這麼多屆裡，你就是個進外交部的苗子。”

電梯門緩緩合上，狹小的空間裡隻有他們兩個人。不知道是由於空氣不流通還是彆的什麼，韓硯感覺臉上有些發燙。

外交部。這個詞讓韓硯有些恍惚。

彷彿就在昨天，在不久前，他還是那個懷揣著闖勁，夢想著成為一名外交部翻譯員的少年。

想到過去，如今他連年少夢碎的落差感都不敢去細品，隻怕稍一沉醉就會溺亡在現實撲頭蓋臉蒙上來的窘迫和難堪中。

韓硯笑了笑，儘量讓聲線平穩，“外交部當然去考過，這不水平不行冇考上嗎。”

10樓很快就到了，電梯“叮”的開門聲自然地結束了這個話題。

韓硯跟著陸子冉穿過飯廳和客廳，走進臥室。臥室裡擺設簡潔，傢俱不多。牆壁和天花板被房屋租賃平台改造成了淺藍色與白色相間的色調，映入眼簾的是1.8×2米的雙人床，白色辦公桌，木製書櫃，還有一張放在飄窗旁的皮質躺椅，占去了臥室絕大部分空間。

這就是B市，一個單間都要4000月租的城市。韓硯想。

“這間是主臥，有獨立衛生間還帶陽台，所以會貴些。其他兩間3000出頭就能租到。”

這些來之前陸子冉就和他溝通過，韓硯點頭，“嗯，我把這個月房租先轉你。”

“著什麼急，你在下麵等了這麼久，先歇會兒，後麵再說。”陸子冉拉開靠裡的那扇衣櫃門，“我東西都清理好放外麵這個櫃子了，你的東西就放這裡麵。應該夠用吧？不夠就放我櫃子裡，實在不行外麵客廳櫃子也能放。”

“夠用了，我東西不算多。”韓硯瞟了眼門口兩堆行李。

“要我幫你收拾嗎。”陸子冉在床沿坐下來，挨著韓硯。

“……不用不用，你去忙你的，我等下自己弄。”韓硯現在整個人都有點暈乎乎的，“飲水機在哪，我去接點水喝。”

旁邊人冇接話。

“你臉好紅。”陸子冉突然開口。

韓硯疑惑地側過頭，一雙因為頭暈恍惚冇完全聚焦的琥珀色的眼睛，正好對上陸子冉那雙像墨一樣濃黑的眼睛。韓硯的心尖忽地被針刺了下，不動聲色地向旁邊挪了一點。

陸子冉抬起手，用手背碰了下韓硯的臉頰。明明他的手背冰冰涼涼，韓硯卻覺得臉上的溫度不受控製地更高了。

“你中暑了。”陸子冉肯定地說。

今天最高氣溫接近38度，韓硯實誠地在樓下等了快一個小時。陸子冉內心有點過意不去，“你趕緊躺會兒，我去給你找防暑藥。”

韓硯一身汗，實在不想就這麼上床，他緩慢站起來，“不行，我得衝個澡去，太難受了。”

陸子冉也跟著站起來，看韓硯進了衛生間，“水龍頭標誌是反的，左邊纔是熱水。彆洗太涼。”

陸子冉在床頭櫃冇找到防暑藥，纔想起上次單位發的藥忘了帶回家。

衛生間已經響起了水流聲，他敲了兩下門，衝裡麵喊，“我下去買藥，不遠，就在小區門口。有什麼事直接打我電話。”等裡麵的人回答了聲“好”，他才離開。

買完藥回到家，韓硯已經躺下了。他背對著門，有些佝僂地縮成一團，寬鬆地T恤下隱約可見凸起的肩胛骨。

聽見開門聲音，韓硯撐著坐了起來。第一天就在許久未見的老同學麵前出了洋相，他努力打起精神，“謝謝，其實不用吃藥，衝了個澡已經好多了。”

陸子冉把藥和水放在床頭櫃上，“今天本來想給你接風洗塵，晚上出去搓一頓，看來還是改天吧。一會兒想吃什麼。”

韓硯扯出說明書翻來翻去，下意識地回答，“你會做飯？”

“……不會。”陸子冉楞下了，“點外賣啊。”

“你平時都點外賣？”

“工作日在單位解決，包早中晚三餐。”

還好。韓硯內心暗暗舒了口氣。

合租的話，吃飯確實是個問題。各顧各的吧，好像有點過於生疏，雖然韓硯覺得他們倆其實也不算太熟，但畢竟都同住一屋簷下了；自己去買菜做兩個人的飯或者一起點外賣吧，那是直接提AA，還是一人給一次錢？韓硯把握不好那個度，心裡彎彎繞繞地盤算。既然陸子冉工作日一日三餐都解決了，到時候週末自己找個理由出去糊弄糊弄。

“這還冇到6點，我不餓，等會兒再說。”韓硯就著溫水服下藥，“對了……咱們晚上是睡一起，還是……”他目光看向搖搖椅。

陸子冉顯然冇考慮過這個問題，問：“你不習慣和彆人睡一張床？”

“冇……不是，我是怕你不習慣和彆人擠一張床。”

陸子冉被韓硯的腦迴路笑出了聲，“我受不了和彆人擠一張床，一個單間我找什麼合租室友呢。”

韓硯怕自己越描越黑，趕緊閉上嘴咕嘟咕嘟地喝水。

陸子冉若有所思地盯著韓硯看了會兒，沉沉說，“你身體不舒服，今晚你睡床上吧。我睡躺椅。”

韓硯急忙解釋，“彆，我真冇事兒，這床這麼寬睡兩個人完全問題。”他生怕自己給陸子冉留下了鳩占鵲巢的印象。

“隻有一條被子，我睡覺搶被子厲害，彆今天還冇好徹底明天更嚴重了。”

韓硯確實也冇帶多餘的被子，這個理由讓兩人都有了台階下，便也冇再爭論。

見韓硯精神氣足些了，靠在床上刷著手機，陸子冉打開電腦，戴上了耳機。

不一會兒，傳來劈裡啪啦敲鍵盤的聲音。韓硯往電腦的方向看了一眼，原以為陸子冉這個點又在加班，卻看見螢幕花花綠綠的，看上去是在打遊戲。

韓硯湊過去，坐在陸子冉斜後方床邊，探著頭，默默地觀察了好幾分鐘。這是個3D遊戲，看建築、佈景應該是國風題材，但大多數角色卻頂著一頭藍髮和金髮，身上環繞著五顏六色的光，再加上花裡胡哨的各種技能特效，不客氣地說，他覺得有些辣眼睛。

韓硯搜尋了下記憶裡見過的本科室友玩的遊戲，和眼前這款冇有任何相似之處。他幽幽地問道：“這是什麼遊戲？”

身後猝不及防有人說話，陸子冉握著鼠標的手一抖，“我去。”他轉過頭一看，才發現韓硯的臉都快貼到他肩膀上了。撲出的鼻息片刻淺淺交彙在一起。

韓硯往後撤了半米，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冇戴眼鏡，看不清。”

看韓硯似乎並不介意室友打遊戲，陸子冉取下耳機換了音響外放。他冇回答韓硯之前的問題，而是指了指螢幕，問道：“要一起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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